从古至今,军队中最受青睐的士兵类型并无二致,他们均符合“服从命令,吃苦耐劳”这一准则。时至今日,网络上常有人就各地士兵的战斗力展开热议,其中四川兵、广西兵颇受推崇,而近代则有“无湘不成军”的说法,其背后的道理实则相通。
近现代的地方强军,名头基本上都是在百年之内打出来的
为何这些地区的士兵更易于服从、更能承受艰辛?一个关键因素在于改革开放之前,那些地方普遍以贫困著称。
穷乡僻壤出劲旅,听起来好像是从古至今都没变过的一条真理。
其实不然。
01
古代若论兵源,川、桂、湘等地并不在前列。以近现代赫赫有名的川军为例,其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的最为显著的痕迹,竟是一段流传千年的讽刺之言——出自一位女性之口,描述了十四万大军皆卸甲,竟无一人是男儿(《全唐诗·卷七百九十八·述国亡诗》)。
古代川人排外、好内斗,数次割据都以失败告终
在中国历史中,以勇猛著称、功勋卓著的精锐之师,非秦兵莫属。这一点,诗歌中亦有佐证,该诗出自诗坛巨匠杜甫之手,尽管杜甫创作此诗的初衷并非指向此意:
“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
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
秦军士兵能够忍受艰苦的战斗,即便是被驱使,也如同犬鸡一般。
自“自古秦兵耐苦战”这一观念已深入人心,经久不衰。此美誉非杜牧一人之誉,而是秦兵世世代代以生命和汗水铸就的——究竟是谁结束了春秋战国长达数百年的纷争、实现了天下一统?是秦兵;又是谁守护了大汉王朝长达405年的基业、即便最终亡国,也落得“故国常因弱而亡,而汉因强而亡”(《读通鉴论·卷八·桓帝》)的结局?秦兵,究竟是谁成就了那诸夷臣服、万邦臣服、天可汗独尊的大唐盛世?难道还是秦兵?
自然有人会反驳称那些是汉军或唐军而非秦军。然而,若你要求刘姓或李姓的皇帝将他们军队中的关中男子悉数开除,他们是否会怒不可遏,将提出此建议的愚蠢之人剁成肉泥,并且诛杀其九族?
由于秦军已不复存在,若将汉军或唐军形容为仅由杂乱无章的群体构成的临时队伍或许过于夸张,然而实际上它们的实力也并未高到何等程度。
中国古代的强兵劲旅,几乎统统出自关中
但秦兵为啥能打,这还得从他们的老祖宗说起。
《史记》之《秦本纪》篇中,“戎”字频繁出现。对于秦国的起源,历来有两种说法,即西方起源论与东方起源论,然而不论哪一种观点,都未曾改变。在西戎,保西垂”、“秦为戎族”的西方说还是“商奄之民”西迁成为“戍秦人东来说中,无一例外地都指向了一个共同的观点,那就是老秦人的血脉似乎出现了某些异常。
不出问题才怪。从秦非子伯益的第十六代子孙因饲养马匹有显著贡献,被周孝王赐予秦地(现今的甘肃天水)作为封地。他以封地作为姓氏,自称“秦嬴”,从而开启了立国之路。从那时起,历经商鞅变法,秦国逐渐强大,成为山东六国的心头大患。然而,在这长达500年的时间跨度中,秦国除了在秦穆公时期短暂地尝试向东方扩张,结果却被晋国击败,损失惨重,在中原地区几乎未曾留下任何显著的影响。不仅如此,即便是在那个时代,即便是中原的诸侯们举办宴会或是联谊活动,秦国也常常被排除在外。这是为何呢?因为在那些自负的中原贵族看来,秦国不过是一群粗鄙且未开化的外邦之人。
其实人家说并无不妥。在过去五百年间,秦国专注于一项事业,即“争夺西戎之霸权”。简而言之,便是与西北地区的众多戎狄部族争夺领土。据传,他们先后吞并了不少于十二个主要部族。在《史记》中,太史公记载了诸如绵诸(位于今甘肃东部)、绲戎(同样位于今甘肃东部)、翟镕之戎(位于今陕西北部)等地。岐梁山地区,位于陕西韩城与洛川之间,义渠,位于现今甘肃宁县,大荔,位于今天的陕西大荔,乌氏,位于甘肃平凉西北部,朐衍,位于宁夏盐池,这八个西戎国家,最终都成为了秦国的领土。
地盘已被一抢而空,然而西戎之人却难以被彻底剿灭,甚至无法完全剿灭。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唯一可行的途径或许就是让双方混居,并逐步实现相互融合。诚然,秦人的文明水平较高,生产生活条件更为优越,值得西戎人学习和效仿,然而,这种情况难免会引发一些问题。也会受到后者一些风俗习惯的影响。
提起老秦人的历史,几乎处处都离不开一个“戎”字
比如西戎族与后来的匈奴族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因此,在西汉时期人们眼中那些令人震惊的匈奴“恶习”,在秦朝时期同样在秦人身上普遍存在,未曾有所减少。
匈奴父子共宿于同一帐篷。父亲去世后,儿子便娶了继母;兄弟亡故,他们则全部纳娶了其妻。他们不佩戴冠带,也不遵循宫廷礼仪。
否则在商鞅推行变法之际,为何要投入如此巨大的精力来摒弃秦国百姓的戎狄旧习?无论是“异子之科”还是“均出余子之使令”,实际上与商鞅力主奖励耕战的理念关联并不紧密,其核心目的实则在于打造一个光鲜亮丽的形象工程——因为自此之后,秦人将不再与野蛮人交往,而是要向东方开疆拓土,争夺霸权。若仍旧保持那副令人轻视的半野蛮人的形象,又怎能担当起霸主的地位呢?就算当上了也没法让人心服口服。
商鞅变法之所以能够迅速实施,关键在于其奖惩机制。对服从者,赏赐土地、奴隶、财富和官位;对违抗者,则采取严厉的惩罚,如剁手、剁脚,甚至斩首,手段之严厉,效果显著。
但商鞅能纠正秦人行为上的陋俗,却无法去除他们心中的野性。
中原的诸侯们,自认为拥有精锐、高贵、训练有素且装备精良的魏武卒、赵边骑、齐技击、楚申息、燕坚兵以及韩击刹,然而,当他们遭遇了一群见到血就兴奋得脱去上衣、狂吼着砍杀的被称为“锐士”的秦国半野人时,若能取胜,那简直不可思议。
山东的士兵身披铠甲、头戴头盔参与会战,而秦军士兵则弃甲裸身,赤膊上阵,左臂托着头颅,右臂紧握俘虏。秦国的士兵与山东的士兵相比,就如同勇猛的孟贲与胆怯的普通人;以力量相互对抗,就如同大力士乌获与婴儿之间的较量。若用这样的勇士去攻打那些屈服于弱小的国家,就如同在鸟蛋上放置千钧重物,必然不会有好下场。”(《史记·卷七十·张仪列传第十》)
02
当然,秦军一旦东征,便能轻易击败六国,这主要得益于商鞅所创立的那套军功爵位制度。具体来说,商鞅使秦国将士明白了他们为何而战。
充满了野性又搞清楚了为何而战的秦兵,自然能横扫天下如卷席
在商鞅实施变法之前,秦国及其它中原诸侯国普遍实行的是世卿世禄制度。这种制度下,即便是贵族家庭中诞生的愚笨之子,也能轻易获得官职。相反,即便是平民阶层中才智出众、学识渊博或是功勋卓著之人,也难以获得晋升的机会。
即便是在春秋战国那个纷争激烈的年代,除了吴起、苏秦这样的少数幸运者之外,在那些贵族势力根深蒂固的山东六国,又有哪个出身平民的人才真正得到过重用呢?
秦国的情况则截然不同。商鞅变法所创立的军功爵位制度,实际上清晰界定了两点:首先,“凡有军功者,皆可按其功绩获得相应的爵位”,其次,“若非宗室成员,且无军功,则不得列入宗族户籍”(《史记·卷六十八·商君列传第八》)——若想步入仕途,唯有在沙场上斩获敌首。若非秦王家族出身,即便侥幸投胎其中,也应尽早远离。
在这个世界上,天生就是贵族的人寥寥无几,更不用说其中多数还是愚笨之辈。因此,尽管春秋战国时期战火纷飞,持续了长达500多年,最终也只是涌现出几位霸主,却始终未能诞生一位皇帝,这难道不是因为那些愚笨的家伙太过无能吗?
秦国在实行变法之后发生了显著变化,不再以血统和父辈地位来决定人的升降,而是依据个人的能力和对生命的无畏程度来评判。于是,在秦国,那些在战场上赤膊上阵、奋勇杀敌、视人头如球般踢来踢去的士兵,并非最敢于拼命的,那么,究竟是谁才是最敢于拼命的呢?正是那个敢于鼓动秦昭王杀害自己母亲的范雎,是孤身一人便敢闯入楚国将楚怀王欺骗得失去理智的张仪,是稍有不和便敢于屠杀四十万投降士兵的白起——他们,才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此类胆大妄为且缺陷百出的角色,唯有在秦国方能施展其才能。
秦国独占他们展示才华的舞台,若是在山东六国之地,这几位恐怕连骨头渣子也难逃被焚毁的命运。
其本性中蕴含着难以驯服的野性,而在现实世界中,功名利禄的诱惑更是火上浇油,因此秦兵的勇猛善战是不可避免。经过长达一百多年的积累,到了秦王政的时代,他们开始东出函谷关,紧接着便是如同卷席般横扫六国,不仅实现了天下的统一,更使得秦军的威名远播至九州大地,甚至能够止住孩童的啼哭。
然而,这座以赫赫战功为基石的大秦帝国,仅仅存活了15年,历经两位皇帝便走向了覆灭,难道是秦军突然丧失了战斗能力?显然不是。即便秦军再勇猛,终究是血肉之躯,他们也会感到疲惫,也会产生厌战情绪。然而,始皇帝和秦二世对此却置若罔闻。当六国的敌人被彻底消灭后,他们便挥师北进,驱逐匈奴至三千里之外,又挥师南征,却再未返回——那些为国家征战了数百年的老秦人,身心俱疲,哪里还有斗志可言?
你若让C罗与梅西连续十天不间断地踢球,即便是我也能轻松地绕着他们转圈,那时的秦军也是这样。
但是很快,老秦人们的斗志就被再次点燃了。
为何如此?只因在汉王元年(公元前206年),刘邦占领咸阳之后,他废除了前秦的严苛政令和恶劣法规,并发布了著名的“约法三章”,这一举措让长期遭受苦难的秦民感到无比振奋,他们纷纷欢呼,“唯恐沛公不成为秦王”。
项羽随即而至。在这位只知晓“富贵若不荣归故里,便如衣锦夜行无人识”的西楚霸王韩生的眼中,无论是秦人还是秦地,在他看来都不过是战功的附属品,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具有价值。
数日后,项羽率军西进,咸阳城惨遭屠戮,秦王子婴被杀,宫殿被焚,火势蔓延长达三月之久。随后,他收集了秦国的财宝和妇女,将它们带回东方。秦民对此深感绝望。
然而,这位头脑简单的项羽,此刻似乎已经忘记了那条在20年前,山东六国普遍认同的至理名言——“秦地险要,只需两万兵力,便能抵挡百万诸侯的进攻”(出自《三家注史记·卷八·高祖本纪第八》)。
楚霸王要不是整天惦记着衣锦还乡,刘邦根本没机会打赢他
项羽似乎遗忘了一件事,刘邦却铭记在心。在楚汉争霸的初期,刘邦便迅速占领了关中地区,并让萧何在此地深耕细作,将之变为汉军的核心基地和坚实的后勤保障。
历史证明,这无疑是刘邦生平作出的最为明智的选择,恐怕在整个历史上都难以找到第二例。
提及楚汉之间的激烈争斗,人们往往倾向于将胜利的荣耀归功于汉初三杰。然而,实际上,每当刘邦在项羽的打击下屡遭挫败,留守长安的萧何总能像变魔术一般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士兵、武器和粮食。项羽的胜利越频繁,对汉军的杀戮越惨重,刘邦的势力却愈发壮大,军队也变得更加精锐。如此一来,这场战争又怎能不走向胜利呢?
在历史长河中,唯有刘秀被尊称为大魔导师,萧何则难以望其项背。究竟他是如何屡次创造这等令人称奇的壮举的呢?唯一的解释便是那重新燃起狂热的秦人——他们对秦王的不满已达极点,如今又遭受项羽的挖坟之辱,因此只能毫不犹豫地选择对刘邦的信任,甚至愿意为他舍生忘死。
他们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愿子孙再过这样不是人过的鬼日子。
即便汉初三杰未曾出现,项羽亦无法战胜刘邦,这样的结果在约法三章与西屠咸阳之际便已注定。因此,与其说是刘邦重新统一了天下,不如说是那些筋疲力尽的关中男儿,唤醒了他们体内残余的最后一丝勇猛,仅仅是将他们父辈所做的事重演了一遍。与此同时,他们还向那些六国的残余势力表明了一个道理——即便只剩下一口气,你的地位依然不可动摇。
03
垓下之战结束之际,项羽被围困于乌江之畔,他奋勇杀敌,斩杀汉军数百人,然而终因力尽而自刎。在他离世之后,其遗体被分割,王翳、杨喜、吕马童、吕胜、杨武分别得到了一部分,凭借着这份功绩,他们被封为侯爵。
一代英雄最终遭遇如此结局,实在是令人感到心酸。然而,若得知王翳等五位英雄全都是秦国人,即便他们的报复手段再残忍,似乎也情有可原。须知项羽曾挖过他们的祖坟、焚毁他们的家园、杀害他们的亲人、掠走他们的妻子和女儿,这种深仇大恨又怎能轻易化解呢?
威武了四百年的汉军里,到处充斥着来自关中大地的老秦人
这件事也直接说明晰另一个可怕的实际,那便是跟项羽相同曾当过楚人的刘邦,尽管早早就立下了“汉”的国号,但他麾下的汉军,不如称之为秦军更为合适。
所以老家在沛县的刘邦,才会坚决果断的定都在了千里之外的长安。哪怕老爹刘太公再怎样思念家园,他也仅是在长安邻近模仿家园建了座新丰城(今陕西临潼),为啥不学项羽那样衣锦还乡?信不信要是刘邦敢这么干,他麾下那支战无不胜的大军分分钟就得星散?
在西汉立国今后,极盛期疆域东并朝鲜、南据交趾、西逾葱岭、北抵大漠,国土面积达609万平方公里。但作为定国之本的汉军,骨干仍是秦人。
为啥?大汉朝的兵役制度沿用秦制,仍然是全民皆兵,理论上全国23~56岁的男子都是皇帝随时能够征调的兵员。而西汉官方计算的户籍人口最高时挨近7000万,也就意味着像汉武帝刘彻这样的战役狂人只需能凑齐足够的粮食和甲械,一次性的从全国各地组织起千万人的大军也不是啥稀罕事。
那为啥刘家皇帝还这么青睐秦兵?
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两汉在各项生产技能以及道路交通等基础设施建设上较之前秦以及周朝有所进步,但也很有限。那么两周无可奈何采取分封制导致全国分崩离析、诸侯混战,前秦强制推广的郡县制也仅保持了15年就分崩离析,凭什么两汉就能坚挺了405年?
答案仍是很简单,那便是以全国填关中,再以关中慑全国。
刚立国时,刘邦就接受了娄敬的建议,将关东的强宗大族和豪杰富户、名门望族共十几万人悉数迁到关中寓居,等所以将全国的人才和财富以及或许存在的危险通通弄到关中来。像是田齐王族,不光全都被刘邦迁到了关中,还将其姓氏别离改成了第一到第八,活生生的将一个大族拆分得七零八落,再也没有了起复兴盛的或许。
其间能够传承不停的第五姓,至今还多分布于陕西的泾阳、旬邑一带,都是拜刘邦所赐。
刘邦如此,他的后代亦是如此。全国的税赋财贿、最好的人才、最出色的特产、最先进的技能,终究都要弄到关中尤其是长安来。其他当地穷妥当裤子、大众饿得只好去当强盗也不要紧,只需关中富庶、长安安靖,那么大汉朝就稳如泰山,哪怕终究完蛋了也是“独以强亡”。
西汉打下的地盘再大,其底子盘也永远是被那个红圈套住的大关中区域
在这种情况下汉军的主力要不是受尽皇家优点的关中人,请问刘家皇帝还能睡个安稳觉吗?
所以不管是卫霍(河东人)扬威大漠仍是窦宪(扶风平陵人,今陕西咸阳)勒石燕然或许班超(扶风平陵人)纵横西域,从统帅到将领再到士卒几乎清一色的都是秦人,或许说是关中人。
或许有人会质疑——河东(今山西西南部)啥时候成了关中的地盘了?这就涉及到古今关中的地舆领域差异的问题了。
现代意义上的关中,是指陕西省中部的西安、宝鸡、咸阳、渭南、铜川、杨凌这五市一区。然而在古代的关中,可历来没有被局限在这巴掌大点的当地。
关于古关中所涵盖的规模历来众说纷纭,有四关说、两关说、六关说、一关说等不同意见。但相对而言出自唐朝大学者颜师古的一关说是最契合史实的:
“自函谷关以西,总名关中。”(《三家注史记·卷八·高祖本纪第八》)
也便是说如今的大西北,只需被大汉朝抢到手里的地盘,通通都能够称之为关中。
像汉军无敌于全国的基石,非良家子莫属。而汉之良家子最优者又非六郡莫属。哪六郡?陇西(今甘肃天水、兰州等地,郡治狄道)、天水(今甘肃天水,郡治平襄)、安靖(今甘肃、宁夏交界区域,郡治高平)、北地(今陕西、甘肃交界区域,郡治马岭)、上郡(今陕西北部,郡治肤施)、西河(今黄河晋陕峡谷两岸,郡治平定)是也。两汉405年间六郡良家子中名将英才辈出,仅汉武、昭宣年间就有王围、甘延寿、公孙贺、傅介子、李广、李蔡、上宫桀、赵充国、辛武贤……近乎数不胜数。哪怕到了东汉末年六郡衰微,还冒出个董卓扛大旗呢。
飞将军李广,便是六郡良家子中最知名的一个,也是妥妥的关中汉子
哪怕到了将近两千年后,六郡良家子的飒爽英姿仍在民国国学大师王国维的笔下绘声绘色:
“六郡良家最少年,戎装骏马照山川。闲抛金弹落飞鸢。
何处楼房无可醉,谁家红袖不相怜?人世那信有华颠。”(《人世词·甲稿》)
但是汉之六郡无一位于今日的关中,可谁能说、敢说李广、傅介子之辈不是秦人?谁又能说、敢说卫青、霍去病不是关中子弟?
而汉军乃至于大汉朝的赫赫国威,便是这些秦人或许说是关中人打下来的。
04
汉末全国大乱,并一口气打了近400年的仗。位于北方的关中区域陷入了诸胡蜂起、汉民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但其地舆位置的巨大优势却无人敢忽视。所曾经秦大帝苻坚凭此一统北方,还差点平定了全国;所以宋武帝刘裕只要在克复了长安今后,才干心安理得篡晋自立;所以立国大隋的杨坚以关中为基,才既始皇帝后再度一统南北。
然后关中子弟最高光的时刻就到来了。
生生杀出个盛世大唐——这是关中汉子最大的荣耀
史上各朝中,秦对匈奴只能驱逐而无力歼灭,两汉更是跟匈奴人拉扯了近300年才取得胜利,但随后又陷入了与羌人的混战。隋朝开端很猛,把突厥、契丹、林邑、琉球、伊吾(今新疆东北)、吐谷浑等周边街坊几乎通通揍得鸡飞狗跳,最终却在高句丽人身上栽了个大跟头。而清朝为了彻底清除蒙古人这个北方的危险,从努尔哈赤开端历6帝,花费了足足165年才得偿所愿。
至于其他的朝代,不提也罢。
但不管哪个朝代,其兵威之盛、外战战绩之佳也无法与巅峰期的盛唐比较。那么何为盛唐?便是安史之乱前的那138年。而从军事角度上,咱们又能够把这138年称之为府兵年代。
府兵,简单说便是军府的兵,是源自西魏的一种兵役制度。其特色是平常为民,战时为兵;兵不识将,将不知兵。
展开来说,便是府兵的日常管理由军府(唐时多称折冲府)把握,除了种田外还要在军府的辅导下下进行日常练习;到了战时则由朝廷另派将领聚集各地府兵出征,军府不得插手。这就形成了管兵的无权调兵交兵,指挥交兵的出了战场连个小兵都指使不动的练习和作战互不穿插的两条线——像李靖、李勣、侯君集这样的名将每次出征麾下都是些陌生的、不同的面孔,并且只听皇帝的指令去征战指定的方针。假设某一次李世民让侯君集去征伐高昌,但是老侯偏偏看突厥人不顺眼,打算顺便搂草打把兔子,那会呈现什么后果?假如第二天早晨侯君集起床后发现他的兵营中空无一人、府兵都跑回家去了,那仍是人家给你侯大将军体面。假如不给体面,在侯君集下达乱命的那一刻,他的部下就会蜂拥而上将其绑缚,脾气暴躁的或许会当场砍了他的头,还有功无罪。
所以就算武将有野心、想造反也是痴心妄想,在府兵制下底子就反不成。而府兵制的初衷本便是为了解决自汉末以来戎行成为将领个人私产、动辄拥兵自重的问题,能有用的防范当地割据。同时还有利于农业生产,减轻朝廷财政负担,也扩大了兵源。
在唐初府兵最盛时至今可查的有633个折冲府,总兵力近70万人(折冲府分上、中、下三等,其间上府编制1200~1500人,中府1000人,下府800人),其间关内道就设置了289府,假如加上河东道、陇右道在内的大关中区域更是达到了488府——这意味着全国将近80%的兵力,都被集中在了关中。
由府兵组成的盛唐大军,毫无疑问是冷武器年代综合实力最强的戎行
不仅有数量,质量更高,乃至能够说盛唐时期全部的对外战役底子都是靠关中府兵打的。
为啥?由于府兵制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特征便是半农半兵,所以府兵的征调要遵循农时,一般不能长期在外,更要极力避免远征作战。所以在偌大的南方区域只要戋戋不足50个军府,由于大唐朝的主要敌人都位于西北方,要是征调南方的府兵出战,多半还没等走到战区轮换期就到了,还打个毛线的仗?
所以唐军出战,就近征发关中区域的府兵效率既高风险还小。由于唐朝和汉朝相同遵循以全国填关中的方针,长安周边是全国最富庶的区域。而要想成为府兵,家资丰盛是最底子的前提条件,为啥?府兵除了有国家授田和免税方针外,是没有军饷可领的。不仅如此,府兵出征还得自己掏钱购买粮食、武器以及“随身七事”,即服、被、资、物、弓箭、鞍辔和器仗。
所以要是咱们有幸能穿越回盛唐一窥唐军对外征战的局面,就会发现除了朝廷一致配发的战马、甲胄和重武器(如槊、矛等)外,府兵们的服饰和配备可谓形形色色,啥玩意都有。有钱的能够武装到牙齿,缺钱的或许除了必备的横刀和弓箭外一无全部,有特性的像陇右崔器那样在脖子上架对锤子,上司也懒得管你。
对了,在大唐的府兵中呈现穷鬼的概率极低。由于府兵可不是谁都能当上的,每隔一定时期都要进行裁汰拣点,而考核的第一条规范便是家产:
“拣点之法,财均者取强,力均者取富,财力又均先取多丁,故注云‘不(公)平,谓舍富取贫,舍强取弱,舍多丁而取少丁’。”(《唐律疏议·卷十六·擅兴律第二百二十七条目》)
所以说能当上府兵的,最少也得有个小康之家,这才是“良家子”。穷鬼要是混进来了,即所谓的“不平”,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不平)一人杖七十,三人加一等,罪止徒三年”(引证同上)。
府兵都出自富庶的良家子家庭,自掏腰包把自己武装到牙齿毫无问题
其实这也不古怪。除了没办法的秦国外,战国曾经交兵便是贵族的事(农人兵负责干活和当拉拉队),两汉紧着相对富庶的关中农人的羊毛猛薅,从魏晋开端的世兵制直到盛唐的戎行都是从当时的“中产阶级”里面抽调兵员。为啥?有恒产者有恒心嘛。戎行最重要的便是忠实和服从,让这些有产有业又拖家带口的家伙们从戎,皇帝最定心。
而底子上由关中区域的富裕农人组成的大唐府兵,从未让李家皇帝失望过。从南北朝开端嚣张了一百多年的塞外之王突厥,被李靖一战而平;想要填补突厥人留下的空白的薛延陀人,又被李勣一战而灭;生生磨死了隋朝的高句丽,在李世民和李治父子的连环暴击下飞灰湮灭;剩下的吐谷浑、南诏、契丹、靺鞨、党项、西域等部族更是闻风而降;在冷武器年代除了满洲人谁都无法用武力搞定的吐蕃,也被困在那片高原上寸步难下。到了最终,也只要万里之外的大食人才勉强挡住了唐军西进的脚步。
在大唐府兵的横刀威慑之下,胡人从四面八方涌向长安争先恐后的朝拜“天可汗”——这样的盛景,在中国历史上也唯有盛唐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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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唐玄宗开元年间,跟着均田制的瓦解,府兵制随之溃散,被募兵制取而代之。府兵制的消失,不仅仅意味着唐军的兵员构成由富裕的良家子变成了性格欠安的“不良人”,更意味着本领苦战的关中人逐步退出了唐军的序列。
在《长安十二时辰》等影视剧呈现的旅贲军等戎行,已经是募兵而非府兵,所以配备整齐划一
为啥?由于募兵是要军饷的,并且全部吃喝拉撒都得由朝廷供应,大唐朝那穷困的财政底子负担不起。此外,募兵制使得铁打的营盘里不再是流水的兵,兵随将走、武将拥兵自重成了不可避免的趋势,这让皇帝哪还能睡上个安稳觉?
李隆基解决问题的办法简单粗暴,那便是把戎行通通撵到北方边境去,让当地财政供养。就算这帮家伙想造反,也得千里迢迢的杀回长安来,总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所以唐军的主力就由循规蹈矩的关中汉子,变成了以朔方、河北那儿的汉化胡人或胡化汉人为主。而朔方、河北又是出了名的穷当地,日子伤心自然是没遭到多少皇帝的恩惠,只需狼子野心的军头们许下些优点,他们凭什么不跟着造反?
所以安史之乱就来了,盛唐也从此变成了衰唐。
北宋今后,以关中人为主的西军成了秦兵最终的光辉,也是能给孱弱的宋军稍稍讳饰颜面的最终一块遮羞布。而跟着南宋初年的富平之战中西军尽覆,也带走了秦兵浴血奋战近1500年的最终一抹余晖。
不是秦兵打光了,而是关中衰败了。
从中唐开端,全国的经济重心就开端东移、南移。到了两宋之后,全国财富大半归于江南。可问题是江南历来离战役很远,那里的人们对于离乡数千里跑去塞外跟野人交兵毫无兴趣,乃至在能拖后腿时历来都不惜力气,谁还能指望江南能出精兵?而自打唐末关中被打得稀烂今后,就再也没能恢复元气,也再无一朝选择在这块愈发穷困的土地上建都。所以这块曾经是六郡良家子和盛唐府兵叱咤风云的当地,此后出产的最知名的人才,也就只剩下李自成和张献忠了。
富贵的人家不想交兵了,那么只能是谁越穷就谁更横了。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江南,只出产墨客和美女,与精兵无缘
事实上在秦兵、也便是关中汉子无再战之力今后,中国这片土地上最能打的就剩下党项人、女真人、蒙古人和满洲人了,契丹人还差了点意思——尽管说的都是所谓的胡人,但最终不都成为华夏一族了嘛。
而这帮家伙最大的特色,除了野性难驯,便是穷得一塌糊涂,在汉地抢到口铁锅都能高兴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就算华夏王朝想划拉出点像样的精兵,也得跑到穷乡僻壤去找。比方明朝时大名鼎鼎的狼兵,便是今日的广西壮族同胞。
哪怕是在本族中划拉,套路也是相同的。戚继光组建的戚家军中,最能打的便是从义乌招来的农人和矿工。要知道那时的义乌可不是世界小商品之都,而是江浙区域最知名的穷当地。
由于野性难驯,所以战斗力强壮;又由于穷困不堪,所以悍不畏死——啼饥号寒之下,活着恐怕比死掉还难受,还不如早点被砍死也算解脱了。
面临这样桀的对手,那些日子相对充足又不想交兵、更不想被打死的宋军和明军们,又怎样或许打得赢?
所以才有了女真人摧枯拉朽般的将北宋打得丢盔弃甲,才有了蒙古人和满洲人的两度入主华夏。
只要到了两宋今后,才轮到穷乡僻壤出精兵
但这样依托野性和穷苦来支撑的战斗力是注定无法持久的,一旦闯进了花花世界就会光速般堕落。所以女真人在靖康之变后底子就不会交兵了,蒙古人在灭宋之后更是连一场像样的仗都没打出来过,满洲人在康雍乾的极盛期时最擅长的本事已经变成架笼遛鸟了。
所以女真人“满万不可敌”的神话只保持了20来年就成了笑话,蒙古人唯有在十三世纪才干纵横欧亚如入无人之境,而满洲人尽管相对坚挺些,但也仅用了不足150年就让八旗子弟从一个荣耀的称号变成了废物的代名词。
哪怕仅算秦、汉、唐这三朝的鼎盛期,秦兵就至少威武了400多年。要是把前前后后沾点边的时刻都划拉在一起,那么秦兵的光辉最少连续了近1500年。
所以真正能打且经得起时刻考验的,仍是关中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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